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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0 (第1/7页)
Chapter 10
在被警卫逐出皇城第三天的正午,肖娜终于被带回了她全无生气的宅邸。 她想或许透过那扇敞开的大门,还能迎面看到像从前违反门禁时,爸妈如释重负的样子,想着母亲会不会温柔又带点责备地把她拉回门内,然后父亲会带着抱歉的神情,同跟在她身旁的警卫们,还有马库斯先生——她被临时指派的监护人,逐一握手问候。 她必须不停地把她摔碎了半边的眼镜推回鼻梁上方,即使这样也不能让她眼前模糊的,甚至蒙着暗红色的景象变的更清晰。爸妈的尸体已经不在,警卫在这之前把他们都抬走了,留下原地未被清理的血污,闷热的天气下,经历了不知几天的通风仍然散发着骇人的臭味,她甚至可以看到有苍蝇在血迹旁不断盘旋。 “你真的没有别的亲戚了吗?我的意思是……这么大的园子,”马库斯问着,语气的重点倒不像是她的家庭成员,“只有你和你爸妈住在这里?” 薇恩像是没听到似的呆滞地瞪着马库斯先生。她几乎忘记该怎么回答问题了,在见到马库斯先生之前,她已经被太多官员和警卫们逐个问话,他们急切地逼问这前一晚有关那个恶魔和惨死的爸妈的每个细节,问完便留她一人在空荡荡的询问室里,片刻后又一窝蜂地围上来对她做着类似安慰的动作。她听到像是“国王亲自指定”“照顾你”“监护人”这样的词汇,但难以联想到这些词语对她之后的生活意味着什么。 她不信任这位新的监护人。他面向自己,眼珠却越过那些翻倒的家具和摔碎的装饰品,滴溜溜地打量着她宅邸大厅的每个角落。他捏着一本笔记样的东西,梳着贵族们酒会上最常见的山羊胡,衬衫和坎肩看似干净整洁,但那刺鼻的古龙水香气中还是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霉味儿。 “肖娜,你要坚强起来。你的人生还很长。”马库斯满意地收回视线,尽量慈祥地拍了拍女孩乱糟糟的头顶,“很多德玛西亚的女孩儿到你这个年纪,已经离开家人,在军营里贡献自己的力量了。” “我不是德玛西亚人。”她艰难地开口。她和她的父母虽然在德玛西亚定居,但因为不在这里出生,依照法律是不必在此服役的。母亲甚至说,如果政策有所改动,他们可以立刻搬走。 “对!你的资料上写了这一点。”马库斯翻开手上的笔记,像是读懂了什么细节一样煞有介事地点着头,“虽然你已经是义务服役的年纪了……我可以过两天就另外提交文件,帮你申请取消兵役的要求。怎么样?” “我不是德玛西亚人!!”薇恩徒劳地挣扎着身躯,试图摆脱两位钳制住她的士兵,马库斯先生就在不远处与一位像是军官的人愉快地交谈着,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声嘶力竭地呼救过一样,明明喉咙因为方才的嘶喊正涌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。士兵将她拖过一个拐角,她便再也看不到军营的大门了。她艰难地扭头,絮絮叨叨地向二人解释着,自己不是德玛西亚出身的人,不应该来这里的。但他们好像不是人类,而是两匹被蒙住双眼的驴子,只顾拖着她向营地深处走去。 她被丢进了一间没有窗子的小屋,身体撞到角落里蒙尘的工具堆,一柄生锈的粪叉头应声掉了下来。她捡起叉头,狂乱地扎向被反锁的门,又试图把叉子塞进变形的木墙接缝,但统统徒劳无功。她又将叉子翻转过来抵在墙上,生锈的叉头指向自己,想着就这样撞向它,未免不是另一条出路,然而恐惧却比撞上去的冲动更快地支配了她的身体。她最终趴倒在地,再难起身,仿佛有只极重的大手从背后把她狠狠地按进湿冷的地面里去。 她原本以为马库斯先生要带她去新的公立学校,与新的老师见面。本以为马库斯先生已经提交了文件,本以为自己不再需要服役了。意识到脚底有些发冷,她发现出门时特意穿上的小山羊皮鞋只剩下了一只,鞋带上精致的铜扣也不知掉在哪里了。 在这样满地阴冷脏污中躺了不知几天,木屋的门终于被人打开。刺骨的凉水兜头泼下,几个女兵胡乱扯下薇恩原本的衣物,为她套上泛着浓重霉味的像是囚服一样的军装,急吼吼地架出了小屋。来时穿着的衣服没有再还给她,她被人钳着,在被子的灰尘味和杂物间马粪味之间往返。营房的环境比马棚好不了多少,高低二层的床铺,人在下层甚至不能坐直身体。床头有股尿味,她在同寝士兵欲言又止的目光中,把那个勉强称作枕头的布团换到床尾躺下,然后被娇小精瘦的小班长拽着头发就提了起来。 “就你搞特殊?头要朝床头!” 是的,她的头发被剪到了刚刚能用手抓着提起来的长度。小班长的指甲挖到她的头皮,冰凉的空气仿佛跟着扎了进去,那原本是每天都会被佣人们精心梳洗,涂上带着花香的发油,再扎成整齐高辫的长发。她猛地弹起身躯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