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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我和我的母亲(17)  (第1/7页)
    十七2020年7月15日后脑勺的头发大概过了俩月才长了出来。    我走在初秋的连绵雨天里,老感觉脑袋凉飕飕的,像是给人撬了条缝。    一九九八年的秋风裹挟着雨水肆无忌惮地往里灌,直到今天我都能在记忆中嗅到一股土腥味。    那个下午我坐在凉亭里看母亲给花花草草打药。    她让我洗把脸换身衣服快回学校去。    我佯装没听见。    阳光散漫,在院子里洒出梧桐的斑驳阴影。    母亲背着药桶,小臂轻举,喷头所到之处不时扬起五色水雾。    我这才发现即便毒液也会发生光的散射,真是不可思议。    终于母亲回过头来,沉着脸说:“又不听话不是?”    我顿时一阵惶恐,赶忙起身。    正犹豫着说点什么,奶奶走了进来。    几天不见,她还是老样子。    城市生活并没有使她老人家发生诸如面色红润之类的生理变化。    一进门她就叹了口气,像戏台上的所有叹息一样,夸张而悲怆。    然后她叫了声林林,就递过来一个大包装袋。    印象中很沉,我险些没拿住。    里面是些在九十年代还能称之为营养品的东西,麦乳精啦、油茶啦、豆奶粉啦,此外还有几块散装甜点,甚至有两罐健力宝。    她笑着说:“看你老姨,临走非要让给家里捎点东西,咋说都不行。”    说这话时,她身子对着我,脸却朝向母亲。    母亲停下来,问奶奶啥时候回来的。    后者搓搓手,说:“也是刚到,秀琴开车给送回来的。主要是你爸不争气,不然真不该麻烦人家。”    她扭头看着我,顿了顿:“你秀琴老姨还得上班,专门请假多不好。”    我不知该说什么,只能点头傻笑。    母亲则哦了声,往院子西侧走两步又停下来:“妈,营养品还是拿回去,你跟爸留着慢慢吃。别让林林给糟蹋了。”    “啥话说的,”    奶奶似是有些生气,嘴巴大张,笑容却在张嘴的一瞬间蔓延开来,“那院还有,这是专门给林林拾掇的。”    母亲就不再说话,随着吱嘎吱嘎响,粉红罩衣的带子在腰间来回晃动。    奶奶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,问母亲用的啥药,又说这小毛桃都几年了还是这逑样。    母亲一一作答,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。    “你快洗洗去,一会儿妈整完了也得到学校一趟。”    好一阵,母亲的声音裹在绚烂的水雾里飘散而来。    氯苯酚的气味过于浓烈,我简直有些头昏脑胀。    “看看你,看看你,”    奶奶跳过来,扯住我的衣领,“咋整的,在地里打滚了?还是跟谁打架了?”    我嗯了声,也不知自己是打滚了还是打架了。    放下包装袋,我起身走向洗澡间。    关上门的一刹那,奶奶说:“实际上豆地也不用打药,这都快收秋了,打了也没多大用。”    叹口气,她又笑了笑:“我赶着回来还心说到地里薅薅草呢。”    我盯着镜子瞧了半晌,却没能听见母亲的声音。    倒是几只麻雀在后窗叽叽喳喳,我一个转身,它们就消失不见。    ********************接下来是个久违的大周末。    下午一放学我们就赖在cao场上杀了个昏天暗地。    回家时还真有点天昏地暗,我骑得飞快,结果在胡同口被奶奶揪了下来。    她说:“老天爷,这大晚上的你不能悠着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