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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 就算颠覆这皇权
    若只是这样也便罢了,天命有别,若是无缘,她也断然不会强求,那么他入宫之后,自此他们师徒恩断义绝,再无瓜葛,那便也无他可说了。    可那日她入宫侍见,撞上他和母皇,他明明可以避而不见,但他为何又要追上来?    那日宣政殿下,群臣百官如鸟兽轰散,殿庭生冷,烈日炙灼,他又何必苦苦站了三个时辰只为见她一面?    若说他对她当真无情,她是绝不会信的。    反观自己,她刚刚那的激烈反应,完全不符合平时气定神闲执掌一切的帝姬形象。    好像无论任何事,只要与他有关,她就总是会做出与自己初衷背道而驰的决定……这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。    看着那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,成宴心底某种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又开始如野草一般疯长,几乎逼得她不能自抑。    好歹是朝夕相处过十年的旧相识,司玉怎会没看出她情绪波动的异常。奈何御花园人多眼杂,方才那一句话已经是冒着私交皇女的风险了。    一只手拢了衣袖,另一只手持了毛笔,他轻轻叹了口气,未有再作言语。开始在纸上挥毫泼墨,神态专注,气度从容。    他还是如当初一般不染尘世,宛若这深宫浮沉于他,也不过是过往云烟。    他是她的开蒙之师,是她年少懵懂求而不得的梦。是所有亲近她的人都知晓的、不能宣之于口的禁忌,是她的逆鳞。    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还是那么干净,高洁;对一切都那么不屑一顾。    就好像他没有变,他们都没有变。他还是重华宫那个不染尘世的少年天才,帝姬太傅;而她还是那个天天只会追在他身后喊他太傅的天真烂漫的小皇女。    可浮世变迁,她早就变了,变得自私、阴险、虚与委蛇。    从前那双提笔的手,如今早已握过了无数柄剑,为这浪荡浮世沾染了满手腥咸。    她不禁冷笑一声,也不知是在笑命运,还是笑自己。    周遭的气氛太过摄人,眼看着主子脸色越来越不好,红菱上前一步,担忧地扯了扯成宴的衣袖。    唇间不知何时泛起了一阵腥甜,口腔两侧软rou被她咬破了皮,汩汩地冒着血,她竟也毫无知觉。    心底总有一道声音在鸣鸣作响,成宴推开红菱的手,摇了摇头,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。    她微微抬眼,深如寒潭的双眼中眸光震动。良久才终于埋下头,掩去眼底疯狂的痴迷与渴望。抬手一抹,带下一缕殷红。    凌乱的发丝不知何时落下一缕被她攥在手中。    “……”    她多想现在就告诉他,告诉他她这么多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他;    告诉他,每一次在宫中重逢,她都痛到整个灵魂都撕扯得破碎淋漓……    告诉他,后来她看所有人,都像在看他的影子。    可是她不能说,也不敢说。    成宴张了张唇,眉眼间透着苦涩。    今天她若是没能忍住,必定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。    染指女帝的男人,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。即使她身为帝姬,也依旧不能揣测圣意是否宽仁。    如若她今天没能忍住,届时大难临头,牵连的可不仅仅只有司玉,连她,和他们身边的所有人,全都不能幸免于难。    司玉依旧端坐在竹林下,朝晖自天边落下一层金辉,所有的花木刹那间黯然失色。    彼时海棠盛放,正如当年。    妒意在如野草一般在心里疯狂滋长,心中好似有一声钟鼓沉沉落下。    “太傅……”    成宴紧了紧牙关,似乎在心里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。声音一字一节,艰难地从胸腔中挤出。    双目刹然紧闭。    太傅……    我一定会把你从母皇身边抢回来的。    就算……颠覆这皇权。    帝姬已然转身,无人注意到她胸口剧烈的起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