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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 交淺言深 (第3/3页)
上支著臉頰想,裴應又繼續說。「那本書沒什麼好擔心,寫好玩的而已,你不用在意。」 「……姜寶年是為了讓你覺得這很愚蠢對不對?」姜寶韞脫口而出,裴應從椅子上滑下來,盤坐在地板上也學她托腮,從另一個角度斜著看她,她盯著裴應清澈的眼睛繼續說。「我也可以告訴你,我怎麼覺得蠢,為了別人動搖很蠢。」 十五歲的姜寶韞有點中二病,那是一段她現在回想起來,會想把自己的傲氣攔腰斬斷然後切段下酒的青蔥歲月。 「你現在痛苦,是別人造成的,這是真的,我也知道勸你沒用……但是人會變啊,人是極其善變的,所以任何別人造成的痛苦,也都是會改變的。」中二少女姜寶韞開始侃侃而談,「我想過這回事,我覺得如果人要死——也就是你要進入一個不可逆轉不可更改的狀態,那你必須要確定自己是為了宏偉而恆久不變的東西而死,它可以是荒謬、可以是自由,絕對不能是因為某個具體的人愛或不愛了,因為這個人隨時會變……不能為了誰而付出生命,要為了某些更比他人更好更堅固的東西才行。」 「所以說?」裴應歪著頭似乎不大信服,好看的臉上扯著近乎挑釁的笑容。 「所以說,我覺得死亡本身其實沒有問題,問題是不同方法暗示了什麼樣的原因。」姜寶韞本能地知道他似乎生氣了。「看看你選的方式——五十年前的過量安眠藥,這很像你,很安靜的永恆睡眠,這就沒問題,因為是選擇了自己啊。但是為了別人選擇墜落然後炸成一朵血花什麼的……太熱情了,根本就不是這樣。」 裴應想了一陣,居然冒出句冷笑話。「自由落體也有自由啊。」 「雖然說為自由而死,但不是真的把自由兩個字放進死因裡好不好。」姜寶韞無情吐槽。「而且那是我的理由,你不要抄我的。」 「……但是meimei,現在的安眠藥很安全。」裴應又遲疑半晌只回了一句。 「反正你挺厲害,造個時光機回去……」 姜寶韞來不及說完,在廚房砧板下翻到書的姜寶年氣沖沖跑進來興師問罪了。 在後來的日子裡,姜寶韞發現她和裴應有時就是這樣,會從輕鬆打趣忽然進入似乎不該談的禁忌話題,然後很快戛然而止,下次又一如往常——說是談心,其實只是哥哥的朋友而已。 這就是交淺言深。 交淺言深的關係大多不會有好結果,因為人們總是在發展出足夠的耐心之前發現太糟的真相。經常嚇到人的姜寶韞對這件事深有體會,她不信賴普通人類的耐受能力,也對自己能展示或看見的真相無能為力。 但裴應不介意。姜寶韞想不明白他是太有度量,還是單純對自己的本性視而不見。身為朋友的meimei和哥哥的朋友,兩人沒什麼好多說,但確實無所不談。她抱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,繼續和裴應維持這種互動,然後過了好些年,沒有人多說什麼。 ** 兩人的新婚夜裡,鬧過整個夜晚之後,裴應寂然不動,深深陷入沉靜睡眠。 姜寶韞想著以前的事睡不著,許久之後滑下床去拉開了落地窗窗簾,清晨微弱陽光照在裴應那半邊的床上,一條玉白色的臂膀隱約透著光。 只披一條毛毯有點冷,姜寶韞爬回去鑽進被子裡,不小心弄出了太大的動靜。 裴應迷迷濛濛睜開眼,她趕緊摟住他輕聲安撫。 「沒事……我拉窗簾而已,你繼續睡。」 「meimei……」裴應半夢半醒,聲音沙啞。 「怎麼了?」姜寶韞對他格外心軟。 「抱抱。」 「我不是抱著你了嗎?」 「嗯……對。」裴應伸手把她圈回懷裡,安然閉上眼。 姜小姐覺得自己有必要從頭開始理解伴侶的定義了,但是睡相文靜的大美人還抱著她,她不想爬起來找資料擾了他好眠。也因此,陽光逐漸溫暖,她終於在裴應懷裡睡去之前,姜小姐還沒能下定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