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纽约的秋天刚刚开始转凉的时候,王瑶和盛轩搬回了曼哈顿。 公寓还是盛轩2001年实习住的那个,自从2000年买下来就一直保留着。房产登记在盛轩名下,车位和电费也都绑定了盛家信托公司账上。王瑶没有问细节,只在搬进来那天,在新床垫上坐了十分钟,什么都没想。 王瑶的听力问题本就不算特别严重,属于中度感音性损失,主要受影响的是高频区。平时交流基本没问题,只是在人多或环境嘈杂的场合会跟不上节奏。手术后恢复顺利,听力有所提升,现在能更清楚地区分音调和语速快的对话,偶尔还会主动关掉字幕试着只靠听。她自己没把这事当什么转折点,只是觉得日子清静一点也挺好。 她开始投简历。 有几家公司表示感兴趣,薪资谈下来也还行,但在她发出离职材料之前,律师那边突然来电,说合同已经被买断,对方放弃录用。她问理由,对方支支吾吾,最后说内部有变动。 王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没追问。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把这个事说了句,盛轩没抬头,只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:“你找不到合适的,就先别工作。” “我想有自己的收入。” “你不是没钱花。” “我不想被你养着。” 盛轩淡声回答:“可你就是被我养着。” 王瑶没回嘴。 她不是没想过挣脱,但现实摆在那里。房产、账户、医疗、保险、出入境记录,所有东西都在一个人手里,她能做的不过是挣扎维持一点体面。她最后还是找了份联合国的法务工作,几乎不赚钱。 盛轩没有干涉她的工作,只要求她“晚上七点前在家”。有时工作晚了,她会打电话说一声,对方从不发火,也不追问,只在她进门时说一句:“下次早点。” 两人日常相处不算热情,也不冷淡。王瑶清楚两人之间没有爱,只有某种形式的占有。她做饭的时候会顺手多煮一人份,吃饭时也不主动说话,只是默默夹菜递碗。盛轩有时候工作应酬回来晚,衣服湿着,整个人带着酒气。王瑶不会问,只接过外套丢进洗衣机。 盛轩升职是在第二年的夏天。新闻发在《华尔街日报》头版,美国司法部宣布任命盛轩为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,负责涉金融和国安的大型案件。他在宣誓现场穿的是深蓝西装,站在一排白人中间,不算最高,但很显眼。 王瑶看到报道那天,刚好在联合国那栋楼的员工餐厅吃午饭。对面一位法国女同事瞥了一眼手机说:“这个华裔检察官好像特别厉害,之前做那个UBS案的时候就有他。” 她没答话,只低头吃饭。 回家路上她在街口等红灯,风吹过来,手机刚好响了一声,是盛轩的短信。 ——“今晚一起吃个晚饭。” 她没回,只在绿灯亮了之后走过街口。那个十字路口她走了无数遍,从冬天到春天,从风雪到花开,每次都是一个人,走得很快,不留痕迹。 这段时间盛轩比以前更忙,常常凌晨才回来,早上出门又早。他在处理一个涉及比特币洗钱的大案,常常一周飞两次华盛顿,有时出差直接在检方安排的酒店过夜。 王瑶不问具体案情,也不关心这些进展。她每天按时上下班,偶尔去超市买菜,晚上做饭,大多数时间像个房子里透明的人。 两人偶尔也zuoai,但频率远没有以前高。盛轩从不强求,每次也都戴套。王瑶会盯着看,他戴了,她才配合。她不想出意外,不想再被什么东西困住。她小心控制一切,包括身体。 直到那次意外。 那天是九月末,天气还热。盛轩从旧金山飞回来,两人很久没见面,说不上是谁先开的头,事后王瑶洗完澡,一边擦头发一边说:“你没摘吧?” 盛轩躺在床上,手撑着后脑勺,说:“戴了。你不是看着的?” “你想多了。” 王瑶没有继续问。 半个月后她突然恶心。起初以为是感冒,但连续吐了三天,她去诊所抽血,结果出来时医生看着她笑了笑,说:“你六周了。” 她回到家,把报告塞进抽屉,晚上吃饭也没提。盛轩没问,吃完照常回书房处理文件。王瑶洗完碗站在厨房,盯着橱柜里一罐酸黄瓜发了好久的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