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8 (第4/6页)
叹了口气,又阴着脸瞪了盖伦一眼,而盖伦目不转睛地盯着拉克丝的双手,还是保持着双拳紧握,草木皆兵的样子,仿佛他的meimei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攻击他似的。 直觉告诉拉克丝,父亲此行的目的,绝不只是捎点水果和问问情况而已。她悄悄地活动着麻木的大腿,探着身子把纸袋放上床边的小桌,谨慎地试探道:“家里怎么了?” 皮特没有回答,盖伦的脸却早已憋得通红。拉克丝地视线防备地移到兄长紧绷的脸上,盖伦带着胡茬的两腮上又多了些毫无必要的细小瘢痕,两腮的肌rou不易察觉地滚动着。他长的样子与曾经盛怒下把自己打伤的那天一般无二,拉克丝真怕他一不小心把槽牙咬碎,她几乎能预想到这位可怕的兄长一边喷着带了碎牙的鲜血,一边再次清算她几年间的所作所为。由他们定下的罪,拉克丝不可能认同,更不可能后悔。 但盖伦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,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,他的双膝,居然嗵地一声砸在了冰冷的石砖地上——无畏先锋军团长的副官,冕卫家的下任家主,拉克丝的兄长,居然向着她的床榻,干脆地跪了下来。 “你舅舅去世了,他小时候来过我们家,来帮忙治你的病。”父亲低声说,“只是我们那时候怕你们跟着学……所以没让你知道那是舅舅。” 原来就在自己昏睡的日子里,古恩瑟尔殉职的消息就传到了秘银市。母亲闻讯一病不起,拉克丝这才从父亲口中听说,原来古恩瑟尔是母亲唯一的哥哥,因为为人太不长进,再加上母亲的娘家三番五次因为这位哥哥的事情为难她,皮特便禁止闪光之愿家的人随意到冕卫家走动,也不许母亲提起这位兄长的事情。提起这些的时候,皮特的表情变得十分懊悔,他没想到奥格莎与古恩瑟尔的感情,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,奥格莎几日内茶饭不思,滴水不进,一直念叨他们兄妹的苦楚,责骂盖伦的鲁莽,也更频繁地念起拉克丝的名字。 “你母亲实在想见你一面,”害怕自己颓丧的表情被拉克丝看到,皮特始终垂着头,时不时瞪一眼旁边一直跪着的盖伦,“她很后悔没能阻止盖伦伤害你……并不是说不让你继续在教会,她希望你可以回去陪陪她,起码度过这段生病的日子。” 或许是急着赶路出城,皮特没有要求拉克丝立即给出答复。临行前他告诉拉克丝,古恩瑟尔的葬礼会安排在秘银市举行,大概会在两个,或三个星期之后。“如果你能在场的话,”皮特留下这样一句,“你母亲一定能更好受些。” 拉克丝无法回应,因为她还在想着盖伦向她下跪的样子。右手与双膝的钝痛,会不时侵蚀自己的精神,不管盖伦是否向她跪过,跪上多少次,那些旧伤也无法痊愈。这种满带着强迫的致歉,并不能为她带来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宽慰。况且她逃出秘银市的原因,又怎么可能只是盖伦的毒打呢。 她目送着父亲与兄长的背影,披挂着黄昏的颜色,消失在走廊尽头,而后用力把麻木的膝盖蜷起,发丝散乱的脑袋埋进膝盖窝中。她不知道要摆成什么样的姿势,才能让那股几乎要扼杀她心跳的沉痛减轻一些。 居然还希望自己能够到场?那个人渣的葬礼,拉克丝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足够的克制,克制住一口啐上那个败类的墓碑的冲动。就连这样的人,都有人会为他安排后事,那菲莉呢?至死都在被他迫害的菲利希亚,大概再也没有可能在爸妈面前,在冕卫府内被任何人提起。 拉克丝的晚餐是由看护她的小修女送来的。大概是教会的人们知道她在生病,送给她的例餐里除了面包和rou干以外,还多了一颗通红的苹果。拉克丝想起修女的名字叫艾达,艾达把晚餐送到后,就顺势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,一定要她吃下所有食物后才肯离开。被拉克丝好言劝走的时候,艾达生着雀斑的小脸上挂满了遗憾。 她并非不领情,而是以她现在的状态,恐怕连顺畅地与艾达聊天都难以做到。没有胃口与迟钝失神的样子如果被艾达看到,那根本无法想象她会对卡希娜他们报告什么。卡希娜刚才还说,把她送回教会的那位“朋友”,每天宵禁前都会来教会看上一眼。拉克丝把屋门虚掩着,眼望着门缝外天色由昏黄转为血红,然后变得乌黑,她期待的人也没有出现在那扇门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