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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室

    黄昏的太阳半挂着马上就要掉下来。天上下起沙尘扑面般的细雨，更是帮着拉了个窗帘。

    天色昏暗，他没能记得走进来的路。

    要见面的李老师踩着泥石板走来，带着一副圆眼镜。把他们领到楼上。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，走在雨天雨地上，好像很是困扰。

    老画家的画他早就看过，有分量、有样子。

    他更想看看这位老画家口中最出色的学生，现在的李老师。是否也有同样的三五分水平。是不是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，倒不一定非得厉害，但总不能太寒碜。这样自己折扣两三遍，才能也学到个一两成。

    然而进到房间，最吸引他的却不是有哪些画，画得有多精妙。只是见到了好几样他觉得有意思的东西。

    屋里三四个学生，看着年龄都和自己差不多大。

    用的不是便宜的学生画架。而是各自稍稍不同的木制老式油画架。

    有一架红棕色的，在屋子侧中央立着。背后是老旧雕花画框挂起的一副油画。画的是一只打开的衣柜，里面有一只香座，和更多堆起来的画框，像是从各家老房子翻出来集起来的陈年回忆。

    这里的每一个物件他都喜欢，看什么都顺眼，像是半梦半醒时看谁都有几分好看。

    画室里还有一个站着的女生，看着不像李老师那样“已成气候”，但也不像几个学生青涩，安静地在每幅画之间穿行。

    瞧见他们进来。招呼了一声“领来啦”，就拿来椅子到一旁的道具房。

    三个老师和他一起坐下。说着之后的规划。

    他听着，也只是点头。其实他没什么想法，现在是他能走的最好的安排。

    他只是看着后面一副大幅的油画。画着一张桌台，上面有一只木头狮子，还有几只挂起来的娃娃，和不知何意的人偶。

    他好像没从里面察觉到刻意的取景和构图。只是觉得像是爷爷家那间放老时钟和小时候物件的屋子，有一种时间酿出来的安心感。

    林老师见他心思不在话题上。不知道是真的想问还是为他解围，接了话茬，谈起了那张画。

    他说不上来自己听没听进去后面的对话。大概也就是那张画是什么时候画的，学习了谁，正准备送去哪个展，参了哪些评奖，哪位画家看了评价如何。

    他只想知道那画画的是哪里。就像一面窗，开进了一个在梦里去过的老房子，想知道自己能不能也打开这样一扇窗。

    不知道多久，因为他开始的聊天，慢慢已经和他没有关系。

    后来他干脆放空了，只盯着那副画，直到林老师拍了拍自己。才发觉三位老师正都看着。装了个惯常使用的温和假笑，想要掩盖尴尬。

    最后他们草草定了，自己今后两年将在这里学习。然后和李老师交换了微信。

    下楼时，李老师和那个学生般的女老师走在前面，电梯开时，李老师拍了拍站在另一边的女老师的腰。他看着眉毛一皱，开始揣测两者是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出小区的一路上不知道绕了几个弯，他完全没能在脑海里构建起地图。

    只记得今天一直躲在阴雨里跟在别人身后。

    林老师坐着朋友的车离开。

    自己则走向地铁站，拿不定主意，要不要马上回自己暂时租住的那间公寓。

    进了站，他打开手机，是那几条没有点开的消息。

    他打开也还是没有仔细看，直接发了条“饿了，带饭来”。然后找出地址发了过去。